Arusmine

我努力去喜欢那些你喜欢的东西
未料喜欢上的不过是你的曾经



HoKyung. 刺 痛
禹智皓 / 朴经



1
禹智皓的朋友这样评价朴经，说他阴阳怪气，反复无常。
他们还安慰禹智皓：“分手了才好，他根本就不适合你。”

总之没人在意他是怎么想的。
有的人吃瓜一逞口舌之快，聊完就散了。留下深夜里禹智皓躺在床上睁着眼睛。
也没人知道朴经是怎么想的。

两个人当初在亲朋好友普遍不看好中坚持走到一起，海誓山盟犹在昨天，然后两年不到时间，又在一片群嘲中潦草收场。

好似场闹剧。




2
禹智皓一如往常的出门上班了。
他撕开手里的包装袋，早餐面包买的是便利店的面包，好像这样想就能够忽视掉它是否好吃，明明只是为了填饱肚子。
禹智皓干嚼了几口，最后把它丢进路边的垃圾桶。

这一路公交车途经医院和学校，清晨很热闹，车厢里满是老头老太太，还有几个背着书包狼吞虎咽的学生。
在晃晃悠悠中，禹智皓被挤的没了脾气。

不等广播报站，他已经排在了下车队伍的最前头。
下了车禹智皓还特意走去一个没人注意的街角，认真仔细的整了整凌乱的头发，抚平衣服上的皱褶。

等他跨进校门，几个脸熟的学生嬉皮笑脸的对他打招呼“禹老师早上好！”
而他还未来及点头致意。

下一秒又听见这几个学生用同样的语调大声道。
“朴老师早上好！”

颇有些刺耳。




3
朴经早在过马路的时候，看见禹智皓下了公交。
那人并没有立即往校内走，而是去了一个视角难以捕捉到的角落。没过多久，衣冠楚楚的重新登场。

朴经不禁笑了，嘴角细微的弧度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。
他恶趣味的等禹智皓走在前头，自己才缓步跟上。学生无缝连接的两声问好，眼前的人蓦的僵直了背。

朴经刚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。
他才想起来。他们已经分手了。




4
禹智皓每天的课程满满。他教三个班的语文，从上午排到下午，踏上讲台嘴就彻底闲不下来了，水都没时间喝一口。
同他接班的人通常是朴经。

戴着副眼镜一丝不苟的语文老师，从外貌上来看似乎更适合教导数学一类老古板的东西。
有时候是禹智皓等着朴经下课，有时候是朴经等着禹智皓。
有时候为了最后一堂的自习两人还要抢破了头，反而便宜了一旁的其他任课老师。

朴经和他的备课资料进了教室，身后紧跟的课代表抱了垒的高高的作业本。
禹智皓还在为几个同学讲解课上的疑虑，挺宽敞的讲台突然就站不得两个大男人了一样。
他这边收拾东西收的飞快，那边放水杯的手指触碰到他的手背。

别人看来禹智皓此刻是面无表情，但朴经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因为自己也是同样的。
就好像有一根针，轻轻扎了下他的胳膊。




5
中午休息时，有人开玩笑：“朴老师你现在怎么和禹老师零交流。”

虽说语文组和数学组不在一个办公室，饶是朴经也吃惊了一小下，然后他很快找回来平日里的漫不经心。

“有这么明显吗？”
仍是玩笑的口吻。

对方并不窥得更多，老老实实的点头回答：“我看你们平日里形影不离的，中午却连吃饭都不坐一张桌子了。”

“吵架了？没记错的话你们还是大学同学吧，教一个班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，有什么矛盾要早点说开了才好啊。”
周围没休息的老师们都纷纷点头赞同。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谈论起了同事之间会有的误会和猜疑。

朴经在一旁安静的听着，还不时点头附和。
装作副很认真的样子。




6
事实上他的思绪早已飞远了。

他和禹智皓确实是老同学。
朴经从小被身边人称之为“天才”，年纪小，跳级考上大学，心中总有股傲气。
禹智皓则是隔壁的“天才”。

一山容不得二虎，虽然专业相隔了十万八千里。但是大学狭小的社交圈子，导致两人常常被拉出来互相比较。

更别提他们还是老乡。
禹智皓一通电话回家，偶然对妈妈妈妈提及“朴经”这个名字。在小地方长大的两个人，妈妈竟对这个名字毫不陌生。
“朴经不是小时候住我们家隔壁的朴叔叔的小儿子吗？你呀就是死读书，连这个都记不得了。”

这么一说禹智皓终于有了些微印象，这不怪他，小时候搬家时禹智皓才三年级，谁会记得隔壁住着的朴叔叔或是李叔叔呢。

虽然两个人的人生在这么多年前便有了交集，禹智皓一点也没有多想。
除了朴经。
他打小是天才。

天才总是记忆力好，这一记便是许多年。




7
邻居家的同龄孩子禹智皓，最喜欢做的事情，便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，支起画板，坐院子里静静地画爬满墙的牵牛花。
他很专注，不知道朴经正趴在墙头偷偷看他。

阳光正好，刺的朴经整个视野都虚晃着，他闭了闭眼睛，再睁开发现对方又画下一朵。
朴经一度很想对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邻居说“能把这幅画送给我吗？”
言下之意便是“你看看我吧。”

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禹智皓妈妈说的不对，小时候的禹智皓才不是死读书。他只是聪明，读书是读书，玩游戏时是真玩。
皮实，爱闹。和朴经不同。
三岁看到老，但他们长大后却好像调换了个人一样。

朴经小时候很内向，他不爱说话，只是羡慕的看禹智皓在院子里跑进跑出。

“要一起玩吗？”
有天禹智皓终于发现了他。
紧张到说不出话的朴经，结结巴巴的没来及开口。禹智皓就是随口一问，他等不及回答，没忍住先抱着皮球跑远了。




8
禹妈妈见他的小儿子这么喜欢画画：“智皓长大了要当一个画家吗？”
年纪小小却很有计划的禹智皓大声纠正：“不，我长大了要做一名老师。”

一墙之隔的邻居朴爸爸则担忧起他的小儿子是否在成长中过于沉默。
“经儿想做什么便放心大胆的去做吧。”
“我想当老师。”
半晌，朴经眨了眨眼睛，轻声的说。

朴家父母也忘记了是从哪年开始，朴经忽然就变得开朗了。
不再寡言，脸上总是挂着笑容，交到了许多朋友，会侃侃而谈，也学会了出门疯玩。
乐观自信的叫人松了一口气。

他跳级考上大学，再次见到儿时短暂的邻居禹智皓。
说不好是不是朴经故意的，或是其他。
也许一直在关注，也许偶然。

“我们交个朋友吧。”

禹智皓长大了，也沉稳了。
朴经想象里的那个虚拟的小伙伴瞬间被撕开，分成了两个。




9
朴经有点混淆。
金斧子和银斧子你要哪一个？河伯问他。
他是个贪心的孩子，他既想要金斧子，也想要银斧子，只是不论选择哪一个，因为到最后，他会怀念起那个从一开始就掉进河里的铁斧子。

早就回不来的铁斧子，就像朴经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究竟是现在的禹智皓，还是喜欢曾经的他。

大学认识不多久朴经便嘻嘻哈哈的追他，追了快三年，临近毕业了，禹智皓稀里糊涂的答应。
很快被家里发现，父母震怒，朋友吃惊之余会劝他“你真的了解朴经吗？”

“你真的是喜欢禹智皓吗？”
还是因为追了这么久，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。

“我了解他。”
“我喜欢他。”

其实是我还看不懂他。
禹智皓曾经疑惑，为什么朴经从一开始便要如此态度强硬的闯进他的生活中。




10
禹智皓在食堂打饭，回头看见队伍的最末端，朴经和数学组的其他老师说说笑笑。
他突然有种冲动，想要将人拽住，往自己的身边用力拉扯。

欲言又止，这时同事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一起坐吧。”

他们最终隔了三张桌子。
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朴经发顶那个小小的漩涡，透过食堂窗户明媚的阳光，虚晃的视野要他分不清现实过去。

这个人本可以坐在他的身边。




11
后来是朴经提了分手，他厌倦的想。
反正还很年轻。
不过是被根细小的针扎了一下，全程无痛。

世界上有敏感的人，对其也不过是一小瞬间的疼。

刺痛你一下。
再没有然后了。

可是另一方面朴经却失眠了。
他睁着眼睛呆望着漆黑的天花板。

感到闹剧难以收场。




-fin